“歡快”掉頭就走的沈晴在轉過頭時就沈下了臉, 別看她在他面前說的好極了，可心裏怎麽想的只有她知道。

去往二爺院落的腳停下來，掉頭去了另一角的留園。

見到霍邱她就冷哼一聲, 把花摔到他桌子上, 小眼神瞥到他身上冷嗖嗖的。

“人家都說你娶我是為了二爺呢，你怎麽說？”

“你聽到了。”霍邱低低笑了一聲, 將她攬在懷裏, 手掌覆在她還不太明顯的小腹上。

“你還笑。”沈晴氣的掐他, 斜覷了他一眼, “您可是看過外婆照片的人，說不定還真故意設圈套騙我呢。”

她冷冷一撇嘴, 要哭不哭的，也是夠讓他稀奇的, 可從沒見過她這樣，暗嘆孕婦的心思他想不懂。

想不懂沒事, 解決好問題就行。

“當初我才十歲, 再說快二十年了，你以為我是神童真的過目不忘啊。”再說那時的照片失真得很, 和真人相差很大, 怎麽可能和她聯系上。

再者當時他也是看到懷表外邊刻的字才知道那人應該是二爺的未婚妻，推測下覺得他一生未娶應該是為了這個叫倩蓉的未婚妻而已。

要說他真能辛苦籌劃那麽多年，想來二爺早就把霍家交給他了，又怎麽會考驗了他們那麽多年。

霍總為老婆的智商默哀了下，卻也只能耐心哄著, 不過他顯然也很享受這種氛圍，即使說的是些有的沒的的，兩個人緊緊貼著也熨帖很多，靠在她肩膀上的他有些舍不得移開。

可是沈晴就不滿了，萬一他記得呢，對於他，她可是記了二十年，連她也稀奇，過了二十年她還記得他的名字，不得不說這也是一種緣分了。

她暗戳戳地向他撇眼刀，可惜這個臉皮厚的人湊過她的臉親了過來，把她吻得氣喘籲籲的最後把他踹開。

“你不見人我還見人呢。”她飛快從他懷抱裏出來，把水光瀲灩的唇瓣擦幹凈，要是去二爺院子裏被人看出來，她可真的把老臉都丟了。

“好好好。”霍邱舉手投降，“我就抱抱你好吧。”

他伸手出來，沈晴在他渴望的眼神下向前一步走，在他將要把她摟過來的時候她兩腳一轉，轉出了他的包圍圈，抓過桌上的花枝就走。

“要抱抱你自己去吧。”說完她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裏，霍邱停在半空的手僵在了原地，無奈地苦笑下看著她走遠。

但誰會跟她說這些？霍邱眉頭緊蹙起來，忽然斂起眉來。

沈晴來到這邊一走進來，就能感受到二爺的視線，方向是她的……肚子。

她下意識用花擋了下，在看到管家含笑的眼睛時尷尬地移開，恨不得拍自己一下。

“晴晴，你懷孕了？”二爺語氣堪稱灼熱，臉上也帶著肉眼可見的喜悅。

“對。”她點點頭，按理說之前那段時間是最該孕吐的時候，可是一個多月她吐的要命，但過了幾天一點都不吐了，好像孩子只是宣告下自己的存在，在曉得媽媽已經知道他的存在後就乖乖地待在她肚子裏不鬧騰了，於是她還真不像一般的孕吐。

一開始她也稀奇，在知道沒問題，而且這樣她確實挺舒服的一點也不難受，於是就不在意了，自然也不會見面就跟人說自己懷孕了，但是也不會有人用這種事煩二爺，二爺自然也不知道。

今天知道還是管家提了一嘴，這才知道他還不知道她懷孕的事兒。

“好好好。”連續說了三個好字，霍秉圳看著她的肚子充滿了慈愛，“有了孩子好啊。”

“可惜他還要在肚子裏待上七八個月，等他出生就麻煩二爺爺給他起個名字吧。”管家把花接過，她就在床邊蹲了下來看著二爺爺打趣。

“名字？”二爺頓了下，臉上的笑容有些淡去，想了下，對著管家看去，“你去把那個盒子拿來吧。”

管家把花瓶放下應聲去拿。

沈晴不知道他們要拿什麽就默不作聲地看著，倒好藥等著他吃。

不多時管家就回了來，手中拿著個項鏈盒子大小的紅色木盒，二爺手上無力只讓沈晴接過去。

“這個你拿著。”

“我……”沈晴想拒絕，二爺搖搖頭。

“就當我給孩子的見面禮吧。”他看了眼她又移到她小腹上，臉上帶著釋然的笑，好像有些事情終於放下了。

沈晴無法只能收下，她剛想將盒子放在一邊，他幽幽開口，問的話讓她身子僵直。

“你外婆走了多少年了？”

她呆呆地彎腰反應不過來。

“很多年了嗎？”他又問，眼眶裏似乎含了些灼熱的水滴，卻被執念困著不下來。

“您……”

“要是她還活著，她肯定不會讓你在山上長大的，她呀……最心軟。”

沈晴喉嚨一酸，在他期待的眼神下還是不忍欺騙，終於點了下頭。

“果然……啊。”他閉上了眼睛，滿是褶皺的脖子上喉嚨微微抽搐，久久沒有睜開眼睛。

“二爺爺。”

“我沒事兒，不過累了，想休、息了。”他低低答，喉嚨帶出一陣顫音。

她不敢打擾，也無法打擾床上風燭殘年的老人。

屋內長久寂靜無聲，等了好久才聽他說。

“你懷孕了不能太勞累，快點回去休息吧。”他對沈晴說完又對管家說，“小穩你讓廚房做些好吃的，孕婦必須吃點好的，要有營養。”

他剛囑咐道，管家就答應下來。

她心裏莫名有些慌亂，而床上的老人還是沒有睜開眼睛。

“少夫人請先回去吧。”管家恭敬地請她出去。

她看著老人疲憊的臉龐沒有辦法，只能告退。

“那二爺爺我明天再來看您。”

走到門口時，霍秉圳隔著距離看著她秀氣的背影，沈晴轉頭時正好看到他的眼睛，只見他微微恍神，兩道影子合到了一起，又互相分離，他好像又看到了在漫山花海裏的姑娘，久久回不過神來。

“晴晴啊，這個盒子如果可以過一段時間再開吧。”＋他的聲音越過屋子的距離依稀傳到她耳朵裏，沈晴低頭看了眼盒子很快答應下來，然而老人已經又閉上了眼睛，看不到她的回答。

他相信她的後人不會不答應的。

都是一樣的性子，迷糊又善良，像極了山上燦爛的迎春花。

如果當初他們的孩子還活著該有多好啊，可惜他還不曾告訴她、不曾娶她。

這麽多遺憾，這麽多錯過，要是下輩子他們能彌補該有多好啊。

出了院門，她的心驀的慌了起來，跳的頻率快的讓她有些難受，不好的預感上了心頭。

小說裏二爺是在生日宴後不久走的，但到底過了多久她也不保證，那時的她隨意一瞄就過，自然不會在意一個配角死去的時間。

現在她卻後悔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相處了這麽久，再看著這位孤苦一生的老人，她就不忍心他那麽突然就離開了。

偏偏她就是想不到究竟是什麽時候。

她站在墻角扣著腦袋，心裏悶悶地喘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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